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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千堆雪

暮春风

乌鸦在夕阳下知还,电线杆是永远的背景色。

我懒怏怏趴在高中木制粗糙的课桌上,斜着头往后瞄,余约在抿着唇低头思考着什么。

高一分座位的时候绞尽脑汁想和那个眉目清秀笑得腼腆的男生坐同桌,却终究以失败告终。

我一米六,余约一米八。我看他总要仰高了脖子,男生清晰的喉结和顺着额角低下的汗水,我红着脸低下头,和他擦肩而过。

他睡觉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我偷偷递给他的小纸条被他捏在手里,却从未打开过。我看着窗外通红的天,像是揪心痛苦燃烧生命的暮日,给云留下最后的讯息。

课间他去打水,经过窄窄的过道习惯性拿起我桌上的空水瓶。

余约就是这样的男生,脾气好得让我哑声无言,笑起来微微摇着头,手指修长捡起地上的笔还给我,出门喜欢戴帽子,话不多,请他帮忙基本都会答应,保持着对女生应有的距离。

可是就是这样。我离余约,一张课桌的距离,一整个世界的距离。

清秋雨

离了水的鱼大口呼吸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空气,自嘲般留着一丝可以离开水生活的希冀

“夏石。”

我回头看着余约,歪歪头。

“下午我有比赛,去看吗?”余约深色的眼眸看不见底,透着不知名的情绪。

高二的余约变了很多,不再闷着趴在桌上,头上的软毛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把,不再只低头做题,在女生红着脸递给他情书的时候一脸茫然与不知所措。现在的他会仰头大口地喝着北冰洋大笑,喉结上下翻滚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篮球打得越来越好,书法又得了全国比赛的大奖,好像越来越受欢迎,在万千这个年纪的男生中形成属于他的最格格不入的独特,却又最美好的性格。

他还是会习惯性帮我接水,在我睡觉的时候用笔从后面敲我脑袋,好像这些是标志着他的过去的唯一剩下的痕迹。

现在的他更好吗,亦或我只喜欢以前的他?我说不清。

青春就像这样改变着余约和我,不留痕迹,却又刻骨般清晰,命运的齿轮按部就班地一环一扣地咬合,坚不可摧。

入秋的天余约还穿着短袖,拿着无印0.5的黑色水性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我回过头不再看他,用下巴抵着桌子,下定决心说服自己一样开口,“不去了。”

后面愣了一下,明显地听到笔和纸之间摩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又听到他含笑地声音,“好。”

他永远都是这样,不惊不慌,泰然处之,好像世界上没有可以让他失措的事。

放学后收拾好书包,经过篮球场时我咬着唇快步走过。我逃过了余约的比赛,却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谁知道呢,矫情,逃避,胆小,爱哭。

这么不堪的我,宁愿没有遇见你。

初冬阳

梦想最绝望的地方在于,它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而它最美好的地方也在于,这微乎到渺茫的万分之一的可能。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美术系。

我和余约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可是美术系和表演系,足足跨越了整个大学校区。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阳光都透着寒气,我把围巾裹得更紧一点,加快步伐走向校园中心的广场。余约在那里等我。

远远的就看到他深色的毛外套,他跟我说他最讨厌穿羽绒服,所以无论多冷的天都是这件毛茸茸的外套。

余约还是这么高,从高一开始就没长过。

他一米八,我一米六。我一抬头就看见他笑的灿烂,没有戴手套白皙的手捂上我的脸,我尖叫着扒开他的手,气愤地看着他一脸恶作剧得宠后人畜无害无辜地眨眼。

我和余约一毕业就在一起了。这半年也过得安逸,他老是找我对台词,大冬天窝在他的宿舍里,看他眉眼弯弯总是笑场,我总会严肃地用台本敲他的头,危言耸听告诉他话剧过不了就毕不了业。就像他以前一样对我做的那样。

他在我眼前摆摆手提醒我回神,我朝他吐吐舌头,他却向我伸出手,“夏石同学,准备好,把你的世界,交给我了吗?”

那天晚上我和余约一起跨年,我们看着天上的烟花,绽放后凋零,直到灯火阑珊,曲终人散,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好像这样就算青春无悔。

而那个下午当余约向我伸出手时,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这家伙又玩什么花样。

我伸出手去和他的手紧紧相扣。后来就只能听见耳边白色的风在呼啸,划在脸上却无暇顾及。余约,我的世界都给你了。你要紧紧握住,绝对不能松手。

盛夏雪

我是千堆雪,你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我最讨厌夏天了。

粘稠的空气流动在曝日烈阳下化不开,高温冲击下视线像是电磁波上下晃动着。不想睁眼,在梦里的夏日挣扎着,心跳和没有云的蓝天像是不成调的外搭。

余约出名,是在两年前,大三。他变成了大明星,红的发黑发紫。

我总是笑着跟他说,“现在当你女朋友是不是要预约的啊,预约?”

他弹了一下我脑门,“当然。夏石同学,你要不要先来一辈子?”

以前他还不怎么红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会在学校的绿荫下看新生惹恼学姐偷偷笑,在乡间石板路上赤脚走到天黑;坐在小溪边唱歌唱到说不出话,只能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他背着我走在夕阳下回家的路上,我趴在他背上给他的扎苹果头,一直想扒过他的脸看正面的成果,往往会导致他走路东倒西歪,两个人双双摔倒在草丛里。

他总是嫌我慢,一脸无奈地转过身停下:“夏石,你要是再这么慢,我就抛下你了。”

我吐着舌头朝他做鬼脸,“你敢。”

后来他走在大街上开始被人认出来,去超市买菜有人找他要签名,在机场候机开始有人跟拍。他像个小孩措手不及,只能寻求我的保护。

他还是喝着两块五买来的盒装牛奶,穿着淘宝八十块两件还包邮的体恤,每个月让我拿着把塑料剪刀帮他减掉长出来的刘海。我觉得他不适合这个圈子,高中的时候他就是个好好先生,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对人一股脑地好。

我的画也总是画的一团糟,他总是说我笨。

你看,我是不是一无是处,又慢又笨。

我总是画余约,也许我只有画余约画得最好。笑着的余约皱着眉的余约,画了太多堆在家里,余约让我拿出去卖,一开始赌气似的开价特别高。后来余约出名了,我的画竟然开始有越来越多人光顾。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成名对于一个人,可以改变太多。

他开始越来越多的谦让他的粉丝,粉丝开始越来越得寸进尺,越来越无理取闹。他们总嘴上说着祝福我们,却每每冲击着我们的关系。

那天晚上我用尽全身力气憋住自己即将决堤的眼泪,攥着的双手深深地被指甲抠进了皮肤。

“我能,我能取消预约吗”

他抱住我,指尖揉着我的头发,“真笨。”

再也坚持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进我的嘴巴里,“我都这么笨了,你还要我”

他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为民除害,不足挂齿。”

我还是高二那个不堪的我,可是不一样。现在的我还有余约。

他从来都不曾想过放弃我,可我却越来越小心翼翼,被无数人口中无意间的话语伤害了太多次,数不清,也不想数。

梦里的夏天还是这么闷热,让人心里喘不过起来。

也许粉丝就像潮水冲刷着锁链。撑过了即将把锁链冲断的时间后,它就会生锈,胶合,再也分不开。

我喜欢这样的青春。扳不动命运的齿轮,那就让它转下去吧。

好像余约的脚步越来越快了。他大步走在我前面,向着他明亮到刺眼

的未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阳光投影出他的背影,长长子的影子把我包裹进去。

有一次见面会,余约为了陪生病住院的我而迟到。,众人都觉得他耍大牌,粉丝自然都把气撒在我身上,霎时间舆论就像突变的风云把措手不及地我淋得落花流水。

我哭的稀里哗啦,余约也难见地黑了脸,他扳着我的肩对我说,

“夏石,纵使全世界都反对我们,我穷尽一生,也定不会负你。”

我们走在回家的石板路上,我看着夕阳拉长我们两个的影子,靠近交错,又分开。

他又停下来回头喊我,“夏石,你真的好慢。”

高一那个沉默在角落余约早已不见,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余约。

落日刚好在他的身后,就像这个男孩散发出的光芒,不刺眼,却温暖了我整个世界。

我笑着跑上去跟上他,他向我伸出手,后来也不曾放开过。

你看,你总是嫌我慢,可是却从未抛下我一人。

我们的故事很长很长,如果你愿意倾听,请付于我们一生光阴。

曾经的我娓娓道来我们之间的故事,过去的你请用心听。

我觉得夕阳下我们在一起的身影一定特别好看。

日出来了又怎样,夏天的盛雪堆在长街,炽热,不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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